克里斯蒂安 查本诺瓦 ／ 常易   //   安慰剂

「⼀一旦⼼心智開始相信，它便可能影響⾝身體，甚⾄至治癒疾病。」這是所謂醫學上所稱的 「安慰劑效應」：⼀一顆被告知為藥物，但實際上只含有糖或中性物質的彈丸，卻對⼤大 腦產⽣生作⽤用。醫⽣生會聲稱此藥物具有強⼤大效果，⽽而你會因此被治癒。 「聖⽅方劑」的想法出現在我結束⼀一系列解剖和植物的畫作後，我⽤用⽔水墨詮釋花朵、昆 蟲及⼈人體部位，並配合部分描述針灸⽳穴位的漢字，這裡我將焦點放在經脈及能量循 環，但在尋找針灸圖像的過程中，我發現許多與針灸相關的圖像⼤大多不重視美感，只 是為了技術考量。於是我決定拍攝放了幾年的針灸⼈人偶，尋找能近乎全裸的模特兒來 拍攝，將⼆二者合⽽而為⼀一，並以⼤大尺⼨寸印刷。在⾸首次在上海舉辦的個展後，我發現需要 以⾏行動來配合這兩個作品：將釘⼦子扎⼊入照⽚片中。基於使照⽚片更真實、更表現主義的， 以及美學上的因素，我以釘⼦子來表達⾃自⼰己20年來⾝身處不同環境⽂文化下的想法。在我的 ⽂文化中，施加釘⼦子進⼊入⼈人體是與痛苦強烈相關的，但我在臺北和上海的經驗是：當我 背痛、頭痛、失眠，或者其他不適，我會定期去精通針灸的中醫治療。在中國⽂文化 裡，將針刺⼊入體內卻是治療⽽而⾮非施加痛苦。 新的作品「聖⽅方劑」的起點始于將⾸首⽀支釘⼦子扎⼊入照⽚片時。看著照⽚片的我想著要在哪個 區域、哪個點上放⼊入第⼀一根釘⼦子，我花了⼀一段時間才下決定，並出現莫名地奇異感 覺：提⼼心吊膽。我擔⼼心某種超越藝術創作過程的東⻄西介⼊入，擔⼼心某種可能造成結果無 法控制的神秘⼒力量介⼊入，⾮非洲的古魯雕像、⼥女巫巫術以及其他異常、超越科學解釋的 現象在我腦海浮現，這使我驚恐。在我終於決定好下針之際，我甚⾄至擔⼼心受到⽪皮⾁肉 傷，當釘⼦子整⽀支扎⼊入後才終於放鬆，⾝身體沒有出⾎血，也沒有任何痛苦。 這個經驗使我感受到⼼心智的潛能，我是個眼⾒見為憑並且篤信科學根據的⼈人，不相信巫 術、魔法或超⾃自然⼒力量，但我深深被撼動⽽而且感染，我的⼤大腦幾乎使我相信刺⼊入的動 作會產⽣生實際作⽤用，這同時也是「安慰劑效應」的重點。 我決定採⽤用較釘⼦子要友好些的材料，同時也保留針灸的⼯工藝和美感，在軀體上的點和 線標⽰示某種原始的、類似古⽼老紋⾝身的圖騰，⽽而分佈位置和美學則有醫學上的提⽰示。在 ⼀一次與David Tao的談話後，我考慮將其改為⼀一種特殊的針灸針，這段對話同時也帶 給我「擁有對針扎⼊入位置的選擇權」的想法，突然間⼀一切變得清晰：將作品視為你的 化⾝身，根據⾃自⾝身的疼痛或不適，選擇針所應該扎⼊入的點，並在你與化⾝身間作⽤用。我希 望做出⼀一個⾃自我預療櫃，使⾃自我針灸療程成為可能，只要擁有者以⾏行動參與，並喚起 存在于古代薩滿和史前獵⼈人的原始能量意識，這個櫃⼦子便可能對⾝身體產⽣生極⼤大的作 ⽤用，對⼀一個具有⾜足夠集中⼒力的現代⼈人，其效⽤用可能不亞於古代信仰之於⼀一個獵⿅鹿者或 者喚⾬雨者的意義。 這個櫥櫃（或祭壇）是⼀一個邏輯性的結果，⼀一旦擁有者開始跟它互動，它將被⾏行動者 賦予能量，隨著次數的增加，它會成為更個⼈人的，如同⼀一個敏感的私⼈人物件，也許在 每次療程結束後，擁有者會感受到「為了將能量保存，必須將其⼤大⾨門深鎖」的需要， 甚⾄至不讓它暴露在⼤大眾眼光下，那麼「聖⽅方劑」便徹底發揮它的功能。 作為⼀一個當代藝術創作者，我在藝術與⼼心理學之間發現有趣的相似處：為求有效，⼼心 理治療往往是昂貴的、稀少的、難以預約的，並且在傢俱裝飾（像是沙發等）上具有 特殊美學。重點在於環境與⼤大腦所處的狀態，只要進⼊入診療間，⼤大腦就會告訴你： 「經過這些困難的療程後，無疑地，你會被治癒。」接下來的事情就可說是魔法了。 這可回溯⾄至18世紀德國醫⽣生法蘭茲梅斯瑪（Franz Anton Mesmer ,1734-1815）的動 物磁性說和中世紀瑞⼠士醫⽣生帕拉塞爾蘇斯（Paracelsus ,1493-1541）的⾃自然魔法，這 是現代「安慰劑」的開端，也就是——使患者釋放他們最原始的能量。